姚雪陪著夏瑤在院子里走了好久，并沒有陪著姚有元他們。

“雪兒，娘想著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呢。”夏瑤笑著說道，從小到大這個大女兒總是讓她最放心，也是最乖巧的，然而此刻夏瑤心中越發擔心了。

姚雪能否找個好歸宿，她固然是長公主在這樣的事情上面，卻半點都急不來。

“您和音兒倒是急了，我反而覺得沒那么重要，娘親，雪兒想好好陪陪您。”姚雪挽著夏瑤的手臂，撒嬌得說道。

往日，姚雪斷然不會有這樣的做法，只是現在爹爹想著新的人兒，完全忘記舊人，姚雪生怕母親心里生了間隙，她曾經看過了父母之間的恩愛，琴瑟和鳴，也想著往后要找這樣一個夫君，可是現在呢。

姚雪真的害怕母親心里會不舒服，母親總是這般藏著捏著，而姚雪也不會直接去問。

“哪能不急，我們家雪兒這么優秀，往外頭一站，那得迷倒多少男人呢。”夏瑤開玩笑說道，母女兩個都樂呵了，姚雪微微皺眉。

“娘，您覺得近幾日音兒是不是變了？”姚雪皺著眉頭，一臉懷疑，是真心覺得姚音的心境和以前不一樣了，雖然現在跋扈囂張，但每一次都是帶著目的，并不是盲目的。

姚雪覺得音兒是長大了，才這般與夏瑤討論的。

“的確長大了，倒是讓我欣慰不少，這樣的性子往后不會被人欺負了，一張一弛，扣得很不錯。”夏瑤說道，出身在王侯將相之家，意味著你的一切都可能受到限制。

只是現在選擇了姚音，夏瑤覺得自己好自私，便想著去彌補，絕對不能葬送了姚雪的幸福。

夏瑤生不出兒子來，王朝也動蕩不安，唯一能夠給兩個孩子支撐的，可能只有現在長公主的身份，而這個身份也只有在王朝之下才有用。

夏瑤也知道，曾經與姚有元琴瑟和鳴，現在卻什么都不是了，自己的身子她了解的很，真的害怕有朝一日，自己撒手西去，姚有元會怎么對她的兩個女兒呢。

“音兒這般，我就放心了。我們寵著倒也罷了，怕只怕小人在她耳旁吹風，不過母親，現在似乎也不用擔心這點了，音兒自個兒就那般果斷。”姚雪笑著說道，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這個比自己小了幾年的妹妹，從小小的一團慢慢舒展開來，她一點點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姚雪或許不能靠著武力來保護，但一定能疼著她寵著她。

兩人在夜色之中行走，慢慢得走到了夏瑤的院子里：“你呀，也別老是悶在院子里了，往后悶壞了自己，這般走走倒也好了。”

“娘，說的是，您先好生休息吧。”姚雪給母親鋪了床，母女兩人又坐在燈下促膝長談了一陣。

而姚音從睡著之后，便一直覺得有誰在耳邊說話，斷斷續續的，卻怎么都聽不清楚，這樣說來還有幾分邪門，半夢半醒之間，姚音自己都難以控制。

最后索性就睜開了眼睛，她睡覺的時候總是要將燈給滅了，盡管姚雪還沒有回來，此刻四周漆黑一片，靜的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到。

姚音嘴里覺得有些渴了，便摸著桌子起來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姚音原本打算掌燈的，可是門外一個人影閃了過去，的確是影子，或許是鬼影吧，那速度當真是快，今日還真是不太平呢，這個時分，究竟是誰要來府上呢。

姚音躡手躡腳得摸到門邊，蹲在門邊，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姚音試著學了幾聲貓叫。

“喵……喵……”四周一片寂靜，仿佛剛才的聲音就只是風聲罷了。

姚音不甘心，分明聽到了人的聲音，她輕輕地打開了門，這個時候，府上還是有人在走來走去的，她故意裝作要去母親的院子里面，在墻垣邊尋了好一會兒。

最后終于在離祠堂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個白色身影，那眼前還有盈盈火光，姚音走了上去，原來是一個小丫頭在那邊燒紙，穿著一身白，只是那丫頭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啊！”那丫頭不知道身后怎么突然就出現了一個人，愣是嚇了一跳，原本帶著淚花的臉，現在越發驚恐了。

“你莫要害怕，我是姚音，大半夜在這里做什么？”姚音上前，呵斥道，這種燒紙的事情怎么可以在府上做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要逐出府的。

那丫頭瑟瑟發抖，被姚音嚇唬到了，她曾經聽過這位姚家小姐的事跡，出了名的囂張跋扈，今日自己在這里的事情被發現了，只怕不僅僅被逐出府吧，一頓毒打也免不了了，這般想著，小丫頭臉上更是驚慌了。

“音兒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小丫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姚音就奇怪了，自己哪里生的奇怪了，更何況這妹子三更半夜的穿一身白在這邊燒紙，還有低低的抽泣聲，這不是更嚇人嗎？姚音自詡比起這位小丫頭來，已經非常和尚了，哪里有恐怖嗎？

“你且好好說，不然我就叫張婆過來了。”姚音威脅道，殊不知這般小丫頭更是害怕了。

“奴婢，奴婢叫展顏，是來祭拜好姐妹小婷的。”小丫頭終于說出來了。

展顏？姚音不知道府上還有這樣的丫頭，站在一旁等著她說話。

“你的好姐妹是怎么死的，往日里也是準許你們拜祭的，何必這樣鬼鬼祟祟呢。”姚音不解，母親掌管姚府的時候，一些事情相對比較寬松，沒想到這位小丫頭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么說這個小婷的死因可能就是關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丫頭哭得異常的慘烈。

“小婷和我一塊兒被買入府上，我們一直在廚房幫忙，可是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我和小婷在廚房當值，給三姨娘的藥被一只野貓給打碎了，原本這般不過是領一頓打，誰知道那小野貓吃了那藥，沒幾刻就死了。”展顏說的很倉促，但是姚音大體就知道了，有人在那藥里面下了東西，小野貓才死掉了。

姚音皺眉：“所以你的好姐妹就被推出來了？”

“對，管家說這是小婷的責任，原本不過一頓毒打，可是小婷硬是說中間三小姐和二姨娘都來過一次，管家一怒之下就重重地打了她，小婷就這樣被打死了。”展顏哭著說道，臉上的神情完全崩潰了。

居然有人給三姨娘下藥？這真是驚奇了，這個不驕不躁的三姨娘，父親一年也不會去她那邊多少次，而且還是出自樓里的姑娘，如今倒是虛心禮佛，半點不愿意和人爭吵，平常露臉的時候也只是說上幾句解氣。

對三姨娘下藥，會不會多此一舉？

“這幾天，奴婢總是聽到有人在哭，奴婢覺得小婷是愿望的，才這樣的……奴婢只是想要小婷走的安心一點，音兒小姐。”展顏說著跪了下來，那一雙眸子完全紅了。

姚音愣了一下：“不要跪著了，這些東西往后不要帶進府里來了，被人看到可不好了。”

姚音去攙扶地上的姑娘，誰知道那丫頭倒是愣了一下，顯然是被嚇壞了，姚音也被嚇壞了，她就這么恐怖，需要這般退開嗎？

“奴婢明白。”展顏依舊是瑟瑟發抖，看來今天被嚇得不少啊。

姚音心里倒是疑惑了，誰那么無語會給三姨娘下藥呢？這一點，她怎么都想不通。

“收拾一下吧，早些回去，這件事情就過去了，你今天沒有出來，也沒有見過我，懂了嗎？”姚音囑咐道，已經移開步子往院子里面走去。

剛才的人影肯定不是展顏，這姑娘在這里只怕已經哭了好久了，到底是誰呢。

姚音自然不知，在路上遇到了回來的姚雪，被責備了一頓。

“音兒，誰準你穿著里衣就到處亂走的！”姚雪顯然是被她弄得有些急了，這般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更何況最近姚府上下來訪的人可多了，真是讓她急哭了。

姚音倒是沒那么在乎這些，這輩子她選擇了母親夏瑤的路，就意味著她并不想成親，只是這種事情，姚音不想告訴母親。

“安啦，姐姐莫要擔心，剛才只是聽到什么聲音，起來看看，你倒是好了，這么晚回來還要責怪我。”姚音倒打一鈀。

姚雪嘆了口氣：“只怕這一次母親的心是真的傷到了。”

“父親這般一意孤行，誰都攔不住，你也知道，母親的心一點點死掉，父親倒是一點不在乎，最后兩人只能越來越遠了。”兩人進了院子，這般說道。

姚雪說道：“往后多陪陪母親便好了，今日聽聞你去了司空伯伯那邊，可有什么收獲？”

“能有什么收獲，不過寒暄了幾句，倒是看到了不一樣的場面，原來司空公子并非之前看到那般，也是個劍客。”姚音這下算是打開了話匣子，這個年紀本來有的爛漫和閨房之中的閑話。

和姚雪足足聊了好久，她才算是有了些許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然而此刻姚雪心中似乎生了一絲什么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