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對不起，子心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了……”連子心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閉嘴，小蹄子！”連子慧卻惡狠狠地打斷她。
連子心呆呆地看了一眼居高臨下的連子慧，臉上的表情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一般，煞白煞白的，瞬間眼圈就紅了，連忙低下了頭，小小的身子如篩糠般發(fā)著抖，不敢再言語。
兇狠狂妄的嫡姐和禮貌弱小的庶妹，形象對比立見高下，多么鮮明。
同情弱者是常人的情感大勢，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小白花能借此上位的原因。
當(dāng)然，她也討厭小白花，可在強(qiáng)大到可以保護(hù)自己之前，有時候該裝還得裝哎。
“你裝什么裝？在屋里教訓(xùn)丫鬟的時候不是挺彪悍的嗎？這會兒在奶奶面前就這般膽小如鼠的模樣，想博取同情心？果然是下賤人生的小賤人！”連子慧已經(jīng)完全被豬附了身，連周圍滿滿不善的氣息都沒注意到，越罵越起勁了。
聞言，連子心抬起了頭，小臉上滿是淚水，一副倔強(qiáng)不甘的神情，但嘴巴動了動卻還是忍了下去，再度低下頭。
“瞧，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你別裝啊，你……”連子慧伸出手要去戳她。
“夠了慧姐兒！”
老太太的手重重的砸在前面的靈芝紋紫檀炕幾上，腕上的鐲子碰到炕面發(fā)出“砰”的一聲。
屋里頓時死寂一片，連子慧也驚得睜大了眼。
“太太息怒，氣大傷身子啊！”胡嬤嬤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忙勸道。
“不氣能行嗎？你瞧瞧這孩子，像什么樣？可還有一個做姐姐的樣兒？竟這般糟蹋自家妹妹，這還當(dāng)著我這老東西的面，背地里指不定就真出手打她了？氣煞老身了！”邱氏瞪著連子慧，氣呼呼地?fù)嶂乜凇?/p>
這時，坐在外邊的其它幾個小姐都湊過來了，親熱乖巧地給這位祖宗順氣，自然，絕對不會忘了落井下石幾句。
胡嬤嬤道：“三小姐誒，還不趕快的，給老太太認(rèn)個錯啊。”
連子慧就算再蠢這會兒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她狠狠地瞪了那幾個妹妹，然后才軟軟道：“奶奶，您別氣嘛，慧兒錯了。”
邱氏道：“你用不著跟我認(rèn)錯，要認(rèn)也是跟你八妹認(rèn)！”
連子慧也知道不能繼續(xù)惹這位生氣了，但要她跟小蹄子認(rèn)錯，那也不可能！
“奶奶，子慧說話是難聽了點，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您壽宴那日的事，她和她那個娘在屋里差點打殺了一個小丫鬟，這事兒府里都人盡皆知了吧？那么厲害，可您瞧瞧，在您面前她這個樣兒，難道不是兩面三刀？”
豬離體了？
連子心納悶道。
“心姐兒，其實這件事兒，我今兒個也是想問問……”邱氏沉下聲來說道。
“奶奶，心兒能說話了嗎？”連子心慢慢抬起頭來，聲音帶著委屈的哽咽。
“唉，傻孩子，你說，盡管說，沒人能不讓你說話。”邱氏瞪了連子慧一眼。
“奶奶，本來今兒個前來，心兒是真只想給奶奶磕個頭，感謝您的恩德，陪您好好說說話，這么多年，心兒第一次能跟奶奶這般親近，說實話，心兒實在是有些竊喜的……”
“心兒的性子木訥、軟弱，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都讓香菜那個丫鬟為所欲為，把自己當(dāng)主子，欺負(fù)心兒就算了，還對心兒的爹娘呼來喝去！您可以去打聽打聽，那個丫鬟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若心兒真如嫡姐說的是裝的，那何必受這么些欺辱，背地里早收拾了她，為何要等到現(xiàn)在？”
“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要不是真的逼急了心兒，心兒斷然狠不心來啊！那日的事兒，還請奶奶明察……”
她便把那日香菜所做的事添點油加些醋地說了一遍，重點描述香菜的“大不敬”。您聽，我是多么敬重您啊，我發(fā)脾氣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您，奴婢欺辱我，卻不能對您有一點不敬，我如此這般愛戴您，您還不感動真是天理不容了。
“奶奶，若您覺得這事兒心兒做得不對，您可以懲罰心兒，任打任罰心兒無怨無悔。可是、可是，請奶奶不要責(zé)怪母親，方才嫡姐那般說心兒的母親，實在是不該……母親因為出身低下，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得過且過的性子，那日母親之所以會發(fā)脾氣，是因為那賤婢不服管教膽大包天妄圖傷害子心，母親是為了保護(hù)心兒才予以反擊的！”
“再者，最后母親只是讓人打了她幾個板子然后罰她到農(nóng)莊去干一個月活了，何來打殺一說？奶奶，雖然母親出身卑微，但她是生我養(yǎng)我疼我的親娘呀，何況她也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壞事兒，別人可以不喜歡她，但是還請尊重她！”
最后這句話，她是看著連子慧說的，目光不躲不閃，滿滿是堅持。
她這番話，可以說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可是有理有據(jù)，帶著微微的哭腔，既有小小的委屈也有不屈服的堅定。在加上她淚捷于盈的小臉，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的身子，竟讓每個人都生出一種心疼和不忍來，連那幾個跟她不對付的姐妹在這一刻都為她有些動容。
“好了，奶奶聽明白了，那種目中無人的賤婢是該好好教訓(xùn)，那樣的懲處還是太便宜她了，放心，她不會再回到府里了。”老太太終于開口了。
看來，那個香菜是要徹底炮灰了。
不過這也不關(guān)她的事了，要不是那賤婢的賣身契沒在她和沈氏手里，哪能這么憋屈？直接打死算輕的！對，她就是這么沒有同情心。
“奶奶，這么說您不怪心兒和母親了？”她仰起小臉驚訝地問。
“唉傻孩子，你們何錯之有？”老太太笑得慈悲為懷，“別跪著了，快起來吧！”
“奶奶！”連子慧卻十分不識實務(wù)地叫了一聲。
她不理解，奶奶怎么這么容易就被小蹄子給哄騙過去了？
“還有你，你今兒個不給你八妹道個歉，我可不輕饒你。”老太太冷幽幽地說。
連子慧還想說什么，卻收到了胡嬤嬤警告提醒的眼色，她明白今天老太太是真的不高興了，若自己再鬧下去，定沒有好果子吃。不行，不能叫這小蹄子和這幾個臭孩子看了笑話！
“八妹妹，姐姐最近來了小日子，脾氣難免有些浮躁，說了不好聽的話，還請你不要跟姐姐計較啦。”連子慧不情不愿地說道。
連子心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小日子？這種奇葩的理由都可以想得出來，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