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堂，李煜默默地聽著韓熙載說完整個計劃，然后問了一句：“實施此計劃的人是誰？”

“正是老臣的義女秦蒻。”

李煜眼中掠過一道驚鴻似的光影：“江南美女眾多，為何獨獨選她？”

“這是小女自動請纓，老臣也拗不過她。”

“自動請纓？”李煜陷入久遠的沉思。

“陛下，小女雖然出身教坊，但是身上卻無半點風塵之氣，因之天生麗質，長年不須脂粉增色，身上也無脂粉之氣，倘若喬裝貧女接近陶榖，陶榖一定看不出端倪。”

李煜神色波瀾不驚，過來良久，漠然說道：“就按你的計劃行事。”

韓熙載告退之后，李煜從身后雕刻睚眥的蘭锜之上，取下一柄三尺寶劍，白玉鏤空雕紋的劍鞘，劍柄也是白玉，呈現竹節的形狀。

鏗的一聲！

寶劍出鞘，青鋒乍現，寒光迸濺，站在一旁伺候的赫連英心中不禁打了個突。

只見李煜拿起一方絲帕，輕輕地拭著劍脊，忽的說道：“上次契丹來朝，是不是給朕進獻一柄短刀？”

“是。”

“給朕拿出來。”

赫連英隨即進入澄心堂的內室，里面擺放琳瑯滿目的兵器，赫連英很快地找出李煜說的那一柄短刀，它有一個名字：剌查。

契丹語，就是勇敢的意思。

李煜將它改名尺蠖。

堅韌的犀牛皮套，只有七寸余長，拿在手里卻是沉甸甸的。

李煜已將寶劍放回蘭锜，接過赫連英呈上的短刀，說道：“備馬。”

赫連英一驚：“陛下，又要出宮哪，上次出宮，圣尊后知道之后，將小的大罵一頓。”

“備馬！”

“是！”

赫連英唬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吩咐下去。

……

胡姬酒肆，門口站著一個妙齡少女，翠鬢松散，插滿山花，一襲煙羅撒花曳地長裙，掛著一條玫紅面紗，露出高高的額頭，眼睛大而深邃，明亮清澈，纖纖素手，正在招攬顧客。

已經入冬，雖然江南天氣暖和，卻也有些寒意，她的衣衫仍顯的單薄了些。

但是穿著單薄，越能凸顯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吸引更多的酒客。

她叫阿瑤，來自波斯，秦蒻的一個下屬，代號：虞美人。

“阿瑤，你姐姐在嗎？”

阿瑤一見秦蒻，略一躬身：“屬下參見堂主。”

“此間耳目眾多，不必多禮。”

阿瑤立即改口：“秦姑娘，請隨我來。”

酒肆客滿為患，三五個胡人伙計忙的焦頭爛額，阿瑤帶著秦蒻進入后院。

一個體態豐腴的年輕婦人迎了過來，也和阿瑤一樣的人種，只是黑紗蒙面，黑衣裹身，較之阿瑤，少了一股朝氣，卻多了一分風流氣質。

波斯的習俗與漢人不同，一身黑服，說明她已嫁人，并非漢人婦女所謂寡居的服飾。

她叫白翎，也是秦蒻的屬下，代號：韋陀。

秦蒻知道她已嫁人，卻從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誰，白翎雖是她的下屬，但是身份似乎比她還要神秘。

秦蒻跟隨白翎走進一個光線暗淡的酒窖，白翎單膝跪地，右手搭在左胸，微微俯首：“屬下參見堂主。”

“起來說話。”

白翎起身：“不知堂主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組織上面，最近可有什么指示嗎？”

“沒有。”

“你將這一封信，交給接頭之人。”秦蒻將一只信封交給白翎。

白翎和阿瑤在金陵城中開了一家酒肆掩人耳目，實則主要的任務就是傳遞消息，但是“花靈”行事縝密，接頭之人，只有白翎認識，秦蒻無從知曉，這也就起到了牽制的作用。

秦蒻走出胡姬酒肆，就見赫連英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秦姑娘，可找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