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姨娘,莫紫煙著實餓極,蘇婆知道莫紫煙一天未進食,所以晚膳都是比較清淡的。
晚膳剛過,蘇姨娘便派人送來了例銀,莫紫煙數了數約莫一百多兩,估摸著蘇姨娘也有討好的意思,莫紫煙也不動聲色的收了。
畢竟,她的確很窮。
一夜好眠,來到莫王府之后,莫紫煙難得的睡了個好覺,今日乃她與顏世子之約。
莫紫煙略微收拾便出了門,有了前一次的前車之鑒,這一路倒也安穩。
“滾開,這是那里來的乞丐,快讓他走開,免的污了人的眼睛,影響人的食物。”
“這……”鴻運樓里的小二哥為難的看著圍在樓跟前指指點點的的人群。
“諸位,有誰能行行好,將這乞丐拖到一邊去,我這里是酒樓,可是吃飯用的,這乞丐躺在這里,可是會影響我的生意啊!”
“影響生意你怎么不讓人抬走。”又有一人起哄。
莫紫煙領著蘇婆同樣擠在人群中,看著那被人當做死狗一般的人影,眉頭擰了擰,心底莫名騰起一股不適。
“蘇婆,你可識得他?”
“不識得,但是此人應該對二小姐有幫助。”蘇婆沉默一陣開口。
“是嗎?”
莫紫煙同樣沉吟一陣,“這樣,你找幾個人來將他抬到鴻運樓里,他傷的很重,如若抬回去也沒什么用了。”
“是,二小姐。”蘇婆應著,轉身離去。
莫紫煙見眾人還在指指點點,忍不住開口,“諸位不要吵了,此人我要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圍觀的所有人都突然轉過身來,目光齊刷刷的落在莫紫煙身上,眸露古怪。
“我認得她,她是莫王府的人,是那個什么天下第一丑……”在場的人還是有些見識的,見莫紫煙模樣忍不住張揚出聲。
“呃”只是他話剛說完,眼睛猛地瞪大,身子無力的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周圍的眾人頓時慌亂起來。
“二小姐,世子已經在里面等你多時了。”不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又一重磅炸彈丟出。
莫紫煙嘴角上揚,“抱歉,讓世子久等,只是此人?”
莫紫煙說著用眼神示意躺在她腳下的人影。
站在門口的侍衛一愣,隨即嘴角狠狠的抽搐一番,最后無奈的認命,“請二小姐上樓,此人屬下會幫二小姐搬上去的。”
莫紫煙挑眉,笑逐顏開,“如此甚好,不過記得,輕一點,別弄壞了。”說著抬腳走上樓梯。
“屬下曉得。”身后的侍衛郁悶之極。
莫紫煙走上二樓,樓梯口同樣一個侍衛守在那里,見她上來,低聲道,“二小姐,世子就在里面。”
莫紫煙點頭,走進房間。
男子一塵不變的白衣纖塵不染,負手立在窗前,滿頭的青絲柔順的披在腦后,整個人看上去遺世而孤立。
莫紫煙有種錯覺,眼前的男子似乎并非他平日里表現出來的那般強大。
揮去心頭莫名奇妙的傷感,莫紫煙淡淡開口“煙兒多謝顏世子贈藥。”
“能用就好,既然來了便坐吧!”顏陌轉身,蒼白的臉龐掛著淺淡的消息。
莫紫煙擰了擰眉,“世子似乎身體不好?”
顏陌漠然含首,“老毛病了,無礙。”說著徑自坐了下來。
“這里的酒蔡向來是極好的,紫煙可要嘗嘗?”
“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嘗嘗的,不過這頓飯你請。”
不知莫紫煙有無發覺,從一開始似乎她便對顏陌十分隨意,兩人不過是第二次見面,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已經是多年知己。
自然,莫紫煙只覺著與顏世子一起很輕松罷了。
顏陌眉目微不可查的一挑,“好”嘴角卻拉出一抹愜意的弧度。
這個女人有時候精明的可怕,有時候卻又單純的可愛呢。
得了許可,守在門外的小二已經走了進來,今日的兩位可是他的金主,他得伺候好了。
莫紫煙也不貪多,只是點了樓里的幾個招牌菜,要了一壺酒。
顏陌也不吱聲,看著莫紫煙遣了小二離去,莫紫煙才覺著自己似乎有些獨斷了,不由臉色有些微紅,下意識的取了手邊的茶壺喝了兩口。
只是轉眼面色卻變了幾番,一把搶過顏陌手中的茶杯放在鼻尖聞了聞,“你喝酒?”
顏陌挑眉,古井無波的眸子閃過一抹趣味,“紫煙不是看到了嗎?”說著伸手去奪莫紫煙手中的茶杯。
莫紫煙手腕一翻將那杯酒喝到自己肚子里,絲毫沒注意到顏陌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
那貌似是他的杯子。
莫紫煙猶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也是,在她的觀念里,喝酒用同一個杯子本來就很正常。
清酒下肚,一股火辣辣的感覺順著胃里升起,莫紫煙下意識的揉了揉胃部。
“顏世子,今日我約你來呢,主要是想看看你的頑疾,煙兒略懂歧黃之術,你贈我那么名貴的藥材,我總該是要回報你一些的。”
“紫煙也懂歧黃之術?”顏陌心頭微悶,感情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這女人該是神經大條到何種地步啊!
莫紫煙眉眼上挑,閃過一抹不屑,“歧黃之術我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世子若是信的過煙兒,煙兒自然會替世子盡心盡力。”
顏陌輕笑,眉眼似乎瞬間都軟化開來,莫紫煙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以后我喚你紫煙可好?”顏陌卻問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
莫紫煙黑了臉,顏世子,你確定你耳朵沒問題?
郁悶的撇撇嘴,“世子可與旁人一般喚我煙兒,或者是二小姐。”
這算明目張膽的拒絕了吧!可是她低估了顏陌的厚臉皮。
“還是紫煙吧!”叫煙兒的人太多,我想讓你對我的印象是獨一無二的。
“隨你罷了,不過是個稱呼,對了,顏世子,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莫紫煙有些不爽,這什么人嘛!她可是打聽過顏世子,若是一般人聽到有根治自己的方法怕是早就高興的找不到北了,他倒好還有功夫糾結一個名字。
“自然,我自然是信的過紫煙的,往后紫煙也別喚我顏世子了,不妨直接喚我名字就好。”
顏世子覺著有些事情還是提前定下來的好,畢竟莫紫煙的特別一旦被人發覺,到時候自己可能哭都沒地方哭去。
“好。”
這點倒是符合莫紫煙的做事風格,前世她向來無拘無束慣了,在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存在,在她眼中不過是個糟老頭子罷了,他們還不是一樣求著她。
也因為此才造就了她跋扈的性子,前世臨死前,她才知道木強則折的真理。
所以今生,她活的太憋屈,從一開始的一無所有,還得步步為營的算計,顏世子這里她似乎找回了前世的一些感覺,卻又感覺不像。
“先用膳吧!”顏陌見莫紫煙模樣也不說破。
“好。”
一頓飯吃的算是賓客盡宜,早膳之后,蘇婆終于忍不住走了進來。
“小姐,你讓人抬回來的那人快要不行了。”
莫紫煙恍然大悟,緊著站起身來,“走,先去看看,世子一起?”
“好。”顏陌起身與莫紫煙兩人快步走到另一間廂房。
床上躺的男子不過二十出頭,濃眉大眼,看上去很是憨厚。
莫紫煙走上前去,抓起他的手腕,秀眉緊緊擰了起來。
“二小姐,他怎么樣了?”蘇婆見莫紫煙起身,忙著開口。
“肋骨斷了五跟,多處軟組織受傷,好在身體夠壯實,而且他最后時刻用內力護住了心脈。”
“那就是說還有救?”蘇婆驚呼。
莫紫煙詫異的飄了蘇婆一眼,不解蘇婆為何會突然情緒這般激動,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
“恩,有救,就是比較麻煩,我會盡力的。”
“那就好。”蘇婆長舒了一口氣退后幾步,二小姐說盡力就是能救了。
莫紫煙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拿在手中略微遲疑,卻還是捏開床上人影下頜塞了進去。
“但愿你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的藥可不是白吃的。”莫紫煙心底誹謗著,又命人找了一塊用來固定得東西綁在那昏迷的男子身上,然后站起身來,拍拍手,緩緩道。
“沒事了,只等他醒了就派人將她送到隨意軒里。”
“是,二小姐。”
蘇婆應了一聲。
“顏世子,我幫你看看吧!”莫紫煙可沒忘此次約顏陌出來的目的,她是為了還人情的。
顏陌眸子微動,“也好。”說著坐了下去,伸出了手。
莫紫煙坐在顏陌對面,眉頭再次深深擰起,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莫紫煙收回了手。
“怎么樣了?紫煙。”
“心脈被鎖,經脈堵截很是嚴重,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按理說你這樣的病癥不應該活過十歲,為何會?”
說到這里,莫紫煙突然想到什么,話語猛然停止。
倒是顏陌恍如未覺,風輕云淡的道,“無妨,這些話,這些年與我治病的大夫每個都說一樣的話。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莫紫煙心底破天荒的升起一抹愧疚和心酸,心脈被鎖,每日承受的痛苦就好比溺水時窒息的感覺,而且那種感覺遠遠要比溺水窒息還要痛苦的多。
心底墓地沉重起來,“我可以救你,只是可能會很痛苦,也可能還會為此送命。”
“無妨,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顏陌斂目,眸底一片深幽,語氣卻依舊清雅的不可思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