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卿太妃入了一間屋子,屋中擺設簡單陳舊,四處透著古樸之氣。看著卿太妃輕車熟路地進了門,絲毫沒有摸索地又入了主臥。看樣子是在此住了好些年頭了,否則哪里會這么熟悉這個地方。
聽見她還站在門口沒有進來,卿太妃便沖著她招手道,“丫頭,杵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進來。”
她立刻答應著進了屋,跟著到了卿太妃身邊。見卿太妃拿出一根繩子,道,“把手抬起來。”
量身她當然知道怎么做,隨即便立刻抬起雙臂,任由卿太妃在自己身上比劃半天。半晌,卿太妃才又道,“好了,你回去吧,三日后再來奶奶這兒取。”
她有些奇怪,難不成都不用選布料什么的?就這樣就好了?雖然心里疑惑,但她還是道,“好,三日后燕魚再來看奶奶。”
卿太妃笑著擺擺手,“好好好,到時奶奶一定讓你見見什么叫好衣裳!”
聽卿太妃語氣里滿是自豪,她不由笑道,“好,那燕魚先走了,”說著,出于尊重還是行了個禮,才扭頭出了門。
藝枝一直等候在院子里,見她出來,便立刻迎上前,臉上卻沒有絲毫擔憂,反倒欣喜道,“公主您終于肯讓太妃做衣裳了,太妃不定多高興呢。”
“哦?怎么說?”她腳步不停朝尚衣局外走去,但也豎起耳朵準備好好聽聽這太妃的事跡。
出了尚衣局沒見步攆,她就知道肯定是三公主走的時候撤走了,便索性和藝枝一路走回冉遺宮。一路上,藝枝也將那太妃的事跡同她好好說了說。
她這才知道,難怪這太妃有這暴脾氣。敢情這太妃就是皇帝生母,只因當初皇帝養在皇后膝下,所以如今才尊封她為太妃。但太后早在五年前就病逝,所以這宮中,如今便是這太妃為大。
而這太妃之所以對這皇帝有這么大臉子,又因當初這太妃本育兩子,為奪嫡,皇帝把自己親生弟弟給咔了,所以太妃這才一直對皇帝怨念不已。
不過也是,能把自己親身弟弟給滅了,那得是多無情無義,難怪太妃這么不待見了,這皇帝也是自找。
已經過了晌午,去尚衣局這么一趟也讓她沒了胃口。藝枝便去小廚房做了些糕點端來,她吃過后本想著睡覺。但突然想起前日讓藝枝準備的黑炭,隨即便讓藝枝將黑炭拿了來,又拿了些厚點的紙,在書桌上鋪開來,就想著練練手。
如今的手雖然纏滿紗布,但握黑炭的力道還是有的。雖然艱難了些,但在她看來,手繪這事兒,一日不練都會覺得退步生疏,何況她現在手傷,也該適當活動活動,免得真好了過后,這就變遲鈍了。
沒有畫板,就只能在書桌上畫。藝枝為她將窗戶打開,一番明媚光景便落入眼簾。她站在書桌前,認真描繪著窗外景色,全然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另一邊窗外站了一個人。
那人看著她的全神貫注,看著她眉眼間的認真,竟不知何時有些癡然。正看得起勁,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影。待他察覺之時,那人卻已經伸手扼住他喉嚨,附耳輕聲道,“陸公子,別來無恙。”
畫了一下午,一副真實瑰麗的畫卷赫然于眼前。她一直彎腰站在桌前,最后一筆落下,她似是松了口氣,直起身伸了個懶腰。一旁的藝枝一直聚精會神看著,看著她從一開始不明所以的涂涂畫畫,到后來一點一點的落成,最后一副畫卷赫然于紙上,她著實震驚。
瞥見藝枝臉上的驚艷,她不由得意一笑,道,“怎么樣?”
藝枝這才回過神,驚嘆道,“公主何時會如此才藝,以前奴婢居是不知。”
她這才驚覺,八公主可不會素描,隨即便趕緊道,“這件事就你我知道,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藝枝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點點頭。
她又看了桌上之畫一眼,嘆了口氣,將黑炭一把扔出窗外,又把畫紙折好,讓藝枝退下后,這才將畫紙放進八公主那密格里。
收好畫紙,她這才抬頭看了看天。彼時黃昏,她忽然想去書閣看看,那里看落日一定美得很。想著,便提了裙擺出了寢殿往書閣而去。
靠坐于憑欄處,眺望于遠山方。來這個世界居然這么久了,她也居然慢慢習慣這一切了。看了看自己如今受傷的手,她不禁苦笑。早知身在宮中不會太好過,但也沒想到這厄運來得這么快,她這是做了什么孽啊,前世遭車禍,后世被虐待。
“真是命苦,真是命苦,”她忍不住嘆息出聲來。
“哦?八公主何來命苦一說?”驀地,梯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