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姨娘并非不懂得分寸之人，今日怎么說話句句帶刺？

朱成碧眼神一凜，如意夫人也不禁眉頭一蹙，放下茶盞道：“原來妹妹還懂得藥理，哪像我只懂些針線活兒。”

十姨娘語氣忽然冷凝，“姐姐身為高門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早些年聞名遐邇的才女，想必對于歧黃之術也頗有研究，應當比妹妹深諳此道才是。”

如意夫人如墜云霧，不免疑惑道：“妹妹究竟想說什么？”

“姐姐誤會了，妹妹只是在和姐姐談藥理。”十姨娘眼底的冷然化作一抹柔軟的微笑，“就比如說那邊竹林下長著的迷身草，也是個個極好的東西，姐姐可知道它最好的功效是什么？”

如意夫人道：“愿聞其詳。”

“是打胎！”十姨娘再也壓郁不住情緒，眼圈一紅，徒然抓起如意夫人的手，雪亮如刀的目光刮過如意夫人的臉，“姐姐用起來想必十分順手吧！”

如意夫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住，忍不住痛呼一聲，“妹妹你究竟在說什么？”

“說什么？柳青眉你當真會裝！當年我風光入府，見你被丟在這個狗都不來的角落，覺得曾感同身受不免與你走得近些，沒想到你縮在一角還不安生！竟然用迷身草害我兩個孩兒！”十姨娘重重地將她甩開她的手，面目已然崩裂，變作疾言厲色的模樣，“賤人！你還我孩兒！”

說著揚手就向如意夫人的臉上甩去，卻被朱成碧緊緊扣住，“十姨娘，我不知道你哪兒聽來的瘋話，我娘親如果有本事害你，還會被困在這讓人生不如死的梨香園十余年嗎？發火前也不想想自己是否被有心人利用！做了人家的刀都不知道！”

十姨娘的手被朱成碧捏住動彈不得，疼得她清秀的小臉皺作一團，身后的兩個婢女想要過來幫忙，卻被青黛擋住。

如意夫人眼眶一紅，眼淚刷啦就落了下來，“妹妹，什么迷身草？”

十姨娘怒瞪著祺祥夫人，眼底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悲慟、怨恨的情緒雜糅在一起，凝合成一種可怕的寒光，“當年我身懷有孕，卻時常頭風頭痛，煩躁不眠，正當群醫束手之時，你柳青眉送來幾包晾干的竹葉，喝了果然癥狀有所緩解，可我死都想不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竹葉，而是和竹葉十分相像淡竹葉！我的兩個孩兒，都折在你那幾包竹葉里面！”

淡竹葉又喚作迷身草，功效和竹葉差不多，但卻是傷胎的利器！

如意夫人委屈地道：“我送去的確實竹葉，不是什么迷身草！”

十姨娘雙目猩紅，形如厲鬼，嬌美的扭曲萬分，“事到如今死無對證，自然由得你指鹿為馬，顛倒是非黑白！”

朱成碧甩開她的手，抬眸望進她的眼底，那眼波橫過去，簡直銳利得像一把刀，一點點將十姨娘剖開，“十姨娘，我看丟了兩個孩子你都長不了記性，還是這么天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