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著臉，朱成碧只能看到他線條曼妙的側顏，如同一面無暇的圭璧，讓人忍不住沉溺，卻更像溶溶月華下孤寂的雪峰，讓人不由自主頓生敬畏，不敢過多逼視。

“成碧，為師帶你去個地方。”蕭風畔伸出手，目光帶笑向下，含著邀請。

朱成碧將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中，任由他帶上馬，向城東方向馳騁而去。

初夏的夜風依然有點涼，蕭風畔將身后的披風拉到她身上蓋住，她向后輕輕靠去，縮在他懷中，鼻端縈繞著淡淡的清涼藥香，她閉上眼貪婪地吸著。

“成碧，睡著了？”蕭風畔附唇到她耳邊，聲音輕如夜風，“還不起來。”

朱成碧側首抬頭，望著他線條優美的下頷，“師父，來山頭做什么？看星星嗎？”

蕭風畔神秘一笑，解下身上的披風隨手扔到不遠處未知名的草叢中，霎時間碧玉般的青草下有三兩點光在閃爍，忽隱忽現，像一盞盞綠幽幽的小燈籠。

“螢火蟲！”朱成碧驚喜地跳下馬，跑到草叢中這蹦蹦、那跳跳，所過之處熒光一片，她的笑靨在淺薄的微光中，宛如一朵純凈的忍冬花。

蕭風畔靠坐在樹干上，望著下頭歡蹦亂跳的朱成碧，眼眸由淺轉濃，倒映著漫天飛舞的流螢：成碧，你不要長大，永遠都要這樣快樂……

又把自己當小孩！接過他遞來的糖果，朱成碧眼眸一黯，隨即又恢復正常，“師父，你怎么知道這個好地方的？”

“是芷夕帶為師來的。”蕭風畔抬首看著遠處的燈火，拍了拍她的頭，“小時候，為了學醫術，常常偷偷溜出來采藥，有時候回去晚了，就和芷夕在這里看星星，意外發現螢火蟲比星星更美。”

朱成碧杵著下巴，抬起一雙比流螢更亮的眸子，“師父，其實你的醫術，是芷夕姐姐教的吧？”

蕭風畔笑道：“芷夕的父親，曾是位太醫，當年母妃生產時命懸一線，偏僻陰冷的角落中沒有一位太醫愿意涉足，后來是他看不下去，沒有傳召便私下替母妃接生，因此遭人怨恨，芷夕三歲的時候，他被卷入十弟喪命一案，母妃拼盡全力也只能保住芷夕一命。”

“師父。”朱成碧輕輕換喚了一聲。

蕭風畔笑意未散，通身上下卻透出難以言喻的蒼涼，“母妃將芷夕藏在床底下，只能等所有人睡著后，才敢將她抱出來教她念書識字，母妃的宮里缺衣少食，但她和母妃總會把最好的留給我，冬天的時候，我們三人擠在一張床上互相取暖，夏天的時候，她總會在半夜起來替我和母妃扇扇子，后來一個小宮婢死了，她才頂了小宮婢的身份，第一次走出殿門，當時她已經十歲了。”

“她很聰明，在醫術上無師自通，為了照顧身體每況日下的母妃，我跟她學了醫術。”

朱成碧雙手捧著下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悲傷，“怪不得師父身邊可以有百媚千紅，師父卻獨愛芷夕姐姐這一種。”

捏捏她的鼻頭，蕭風畔道：“小小丫頭，滿腦子不正經，芷夕雖然不是母妃所生，我與母妃卻把她當做最親的人。”

朱成碧露出一個天真可愛的微笑，撲到蕭風畔懷中摟著他的腰，“師父現在有了成碧，成碧也想做師父最親的人。”

靠著他溫暖的胸膛，朱成碧露出一個奸計得逞的微笑，每次只要師父有心事，她都可以乘機揩一把師父的油水，屢試不爽。

她這一輩子有很多時間，每月撲幾次，總會搶在云熙姐姐前頭，把師父撲倒的，她暗自在心底盤算著，不叫他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