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大梁京都。

大梁朝廷人員除卻一部分官員子弟，其余的由下層考試進行選拔。而且自泰源皇帝時期，大梁允許有能力的女子入朝為官。雖未有人坐到高位，但已是一大創舉。

嚴密的院門，層層侍衛守候在外。幾間大屋堆滿了紙卷，坐了許多人。大梁一年一度的春試才結束兩日，禮部和吏部抽出來的官員們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批閱工作。

“章大人。”帶著調笑意味的男聲慢悠悠地滑入章炎耳中，章炎批閱試卷的手一頓，連忙抬起頭來。

來人一身深藍外袍，繡上云彩，滾動翻轉。他的腰間佩著一塊圓玉，流蘇低垂，隨著他的動作而輕輕晃動。那目光掃過章炎，就像小刀直直的掠了過來。章炎一驚，將筆匆匆置在硯臺上，離了位置跪了下來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起吧，章大人。”李初塵臉上始終是淡淡的笑，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章炎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起了身。他面前這位主子性子怪異，他可是不知道這位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不知太子殿下來此所為何事？”

李初塵背負著手，背脊挺拔：“來此還會有何事，必定是關于這春試之事。陛下勞心勞累，本殿來代陛下巡察一番。”

“殿下查什么微臣一定盡力配合。”章炎低眉順從的樣子。

“此次東城的場地是章大人負責的？”李初塵走到桌邊，眼神若有若無的掃過桌上的試卷。

“東城是臣負責的。”

“聽聞此次來考試的有三個女子，其中一個女子就在東城。叫什么蕭......”李初塵皺了眉，手指微微動了動，看樣子是在竭力回憶起這個名字似的。

聽到李初塵這樣問，章炎雖然不解但是立馬接上話：“是叫蕭楚，殿下。”

“如何？”李初塵微微垂下眼眸，掩住了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實在是不知到李初塵這一段話是什么意思，章炎額上滲出虛汗：“這個女子的卷子臣已經批閱過來，在同一類的卷宗中極為出彩。”

“極？這個極字包含的分量有多少？”李初塵指節輕輕敲在桌面上，有規律的響動著，“能進入前三甲嗎？”他說完，眼角一挑，目光直射章炎。

前三甲？！章炎愣了，現今朝中還未能有女子進入前三甲，不只是因為本身女子能學習的機會就少，更是因為在這種男尊女卑的社會，沒有人敢這樣安排。

“章大人，本殿在問你話。能還不是不能。”李初塵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章炎腦門的汗水越來越多。

思慮了一番，他略帶為難的看著李初塵：“殿下......”

“呵，我大梁向來注重才能，梁帝也是以才論英雄。她的才到了那便是能，沒到就是不能，本殿不知道章大人在猶豫些什么。”冷冷的調子，章炎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能......”

“既然章大人都說能了，那本殿就和梁帝拭目以待。”李初塵站了起來，臉上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不打擾章大人批閱了。”話落，人漸漸遠走。章炎慢慢直起身子，背后的衣物都有些微涼意。

齊岳候在府門外，見到李初塵走上了街，才跟了上去。由開始的八九人距離，慢慢縮小，最后站在離他一人的位置。他不清楚主子去那里做什么，只是知曉從那件事以后，原本溫和的李初塵就變成了現在這個讓人看不清的樣子。

在街上走了一會兒，李初塵的腳步突然停下，他在袖中的手輕微顫抖。望著那處，眼睛慢慢瞪大。齊岳不解，他能感覺到李初塵的呼吸在那瞬間變得急促起來。順著李初塵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到一個女子，長相秀麗。發有小部分挽在頭頂，用幾根綠檀木簪子扎住，耳上一對淡紫蝴蝶耳墜，身著淺綠交領襦裙，繡著蘭花。外面罩了一件純白大袖衫。悠悠晃起，裙角飄逸。

李初塵的眼眸緊縮了一番，半晌，他唇邊勾起弧度，聲音聽不出任何的起伏：“跟著她。”

命令就是用來服從的。齊岳什么也沒問，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