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我們感情還是有的……我保證，以后正常下班，多陪陪你。”呂勇的臉上，難得地停頓了片刻的真誠。

“要不，我的工資卡也上交給你，你存起來，把這套房的貸款提前還完。然后，我們再要個孩子，一家三口的，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呂勇一點點地提高了談判的價碼，似乎在試探張心怡的心理底線。

不知道哪里的窗戶沒有關嚴，一只綠頭蒼蠅嗅到了飯菜的美味，嗡嗡嗡地撲向了它心中美味的海底撈。張心怡面無表情地看著它，內心卻百般滋味。

如果真有一碗孟婆湯該多好！那她就會懇求孟婆幫她刪掉公元二零一六年四月一日的上午，老天爺給她開的黑色幽默。像點了電腦的回收站里的徹底清空鍵一樣，統統刪掉！

那樣，她就可以像往常一樣正常地下班，推開家門，卻看到心愛的男人早已為自己訂好了愛心晚餐。她小心地珍藏起深深的感動，撒嬌地埋怨男人就知道亂花錢。

男人呢，卻貼心地告訴她，她對于他們未來的憧憬，也是他想要的。

如果能夠欺騙她一輩子，讓她沉浸在這樣的幸福的假象中，也未嘗不可以。

可是現在……

“你覺得，倒進垃圾桶的飯菜，還能回到從前嗎？”張心怡笑得悲涼，又氣憤呂勇竟然也上演這種浪子回頭的深情戲碼。

“你要是個真爺們，要么有本事瞞我一輩子，哄我一輩子，我樂得什么也不知道，還和你開開心心過日子。”張心怡臉上，不知不覺地爬滿了淚水。

“要么，你擺大男人的譜，有種就給我從頭裝到尾。被抓現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簽個字、換個本子的小事，誰離了誰不好過。日子沒過到頭，誰敢說誰幸福美滿了一輩子。”

“你要真能這么想，從頭硬到尾，我倒還高看你一眼。做不成夫妻，也不至于成仇人。”

“可你現在這樣算什么？結了婚之后，就看死了我不能飛出你這個鳥籠。等我熬干了希望，你又假惺惺地貓哭耗子為我著想了？”

“我確實在為你著想。你知道，離了婚的女人，在婚姻的市場上，跌破了底價甩賣，都沒有幾個像樣的男人來接手。我……”

“你？你就這么自信，你是婚姻市場上的優質男？”張心怡特意加重了“市場”兩個字，“好吧，就算你是優質男，你的感情是市場上的商品，可以拿來買賣。碰上價格合適的，還能將就。可我不是。”

“我不邁進你口中的婚姻交易市場，你又憑什么以你的那一套來衡量我？我的感情，不是商品，也用不著你來操心它的保值。”

“我有時候懷疑，”心底的悲哀席卷了張心怡全身，“你一直從頭到腳地輕視我。在你的心中，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或者應該說，你真地了解過我嗎？你愛的，是不是只是你眼中的我？而我，一廂情愿地愛著的，也只是我眼中的你？”

張心怡的話像一陣風，從呂勇面前飄過。

風過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