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要求？”張林楓皺著眉，在屋里踱來踱去，“說說看。”

張心怡有種錯覺，仿佛他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似的。

“開發商派來談判的，給我開的條件，和我的朋友們一模一樣。”董總嘆了口氣，“按我們家四層樓的面積，我能分到四套140平米左右的拆遷房。雖然位置不在市區，但是分到了好幾套，這種補償，還是很得人心的。和我一樣情況的朋友，歡天喜地都搬走了……”

“可是，你的情況不同，你不需要這么多套房子。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安置你這兩臺大機器的工廠，是吧？”

張林楓停住了腳步，眼神銳利。張心怡的心，突突地跳。張林楓的表情，和記憶中的孫經理和宋經理那種高高在上的形象重疊在了一起。莫非，張林楓不是公司里的業務員老油條，而是業務部門的經理？

“這算是我人到中年之后，還僅存的一點壯志雄心吧。”董總的話，聽在張心怡的耳朵里，莫名地有了些英雄末年的滄桑。

“我不喜歡搓麻將、或者蹲在社區活動室里和朋友們吹牛。一到晚上，脫下衣服睡覺之前，回想這一天，腦子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我想做點讓我覺得充實的事情。不過，我也不是說朋友們那種生活不好，人各有志。所以，我和開發商的負責人談過，我只想要一套房，其余的，他可以幫我轉掉，用這些錢給我租一個大點的廠房，我立刻就搬出去……”

“你這種想法……也許開發商那邊，還沒有這種先例……不過，再堅持一下吧。也許，情況就不同了。”

“快守不下去了。前幾天，我們還和他們大戰了一場，張小姐不是看到了嗎，外面亂糟糟的……我原本打算，要是能拿下你的訂單，我就能夠用這筆錢，去租一塊場地作工廠，現在也泡湯了……”

“你是怎么能夠冒充姚紅調味品廠的姚總的呢？”張心怡突兀地換了個問題。她實在受不了自己內心又在咕嚕冒泡的同情心了。

“就是，很多客戶都有參觀工廠的要求，我經常自己裝成他們的客戶，去了幾次后，和里面的人員混得熟了……再帶我自己的客戶去時，就比較方便了……”

“我是在網上找到的姚紅調味品廠的。按理說，應該是他們來接待我。為什么，卻是你先找到我的呢？”張心怡還是沒有想清楚問題的關鍵。

“這個，這個……是商業機密。我，我不好說……”

董總的表情十分地尷尬。

張心怡求助地看著張林楓。他的嘴里無聲地吐出了兩個字：“內奸。”

“……是我的一個親戚……他偶爾會幫幫我……我的生意丟了不要緊，請你們高抬貴手，不要去姚紅調味品廠那里去告訴他們……我不能害他丟了飯碗……”

“這個訂單，我們得先回去請示一下我們的領導，以她的意見為準。”張林楓猛然拉住張心怡到了自己的身后，“我們有事，得先走了。”

“我的老婆飯已經煮好了飯，還是留下來吃一頓家常便飯吧！”

董總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樓梯口，擋住了他們下樓梯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