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謝沉庭的取向研究，止步于綾羅的笑而不語。

這個問題一直在夏錦心的心頭縈繞，終有一日，她定要去想個辦法一探究竟。

不過養了三日之后，她便也沒空去深究這個問題了，收假上朝，夏錦心領了圣旨，要協同三皇子謝沉麟準備秋試主考事宜。

不同于夏錦心所了解的古代科舉制度，晉元國的秋試每年舉辦一次，會在秋試前一個月公布一位主考官和十二位考官的名字，然后由十二位考官奔赴十二個州，對他人舉薦或自薦的考生進行為期三日的初試，每個州選出二十人，再入帝都由主考官親自進行復試甄選前二十名推薦如朝為官。

這般舉薦制度大大節省了從鄉試到殿試之間繁復的舉試過程，不過，報名參試的人若是未被選中，之后兩年都不得再報名。所以比起之后的考試，根據考官的情況來選擇是否本年報名更加關鍵。

所以，反過來本年秋試朝廷甄選的人才好壞也是十三位考官，尤其是主考官名聲的考驗。

此番三皇子大病初愈，由太子舉薦，作為今年秋試的主考官。

夏錦心來晉元半年有余，上一次秋試的主考官是兩朝元老，朝中學識最好，最為德高望重的文太傅，如今三皇子雖然少時便才名遠播，可是有才和能納才那是兩回事情，太子此舉，用意明顯。

剛下朝離宮，夏錦心還在思索著要如何入手，卻被追出來的秦關叫住。

“聽說你前些日子有驚無險，為了替你壓驚，今晚群芳樓，我請客。”一面說著，一只手已經搭在了夏錦心肩上。

“秦大人，你們御史臺這幾日是不是很閑？秦將軍半月不管你，你是不是皮又癢了？”斜覷了一眼與自己勾肩搭背走在官道上的秦關，夏錦心揉了揉頭發，頗有幾分羨慕秦關這御史臺的差事，除了上奏批判別人，平素里還真是清閑。

“老頭子去青州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想你養了三日的病，天天在那靖安王府里，一定無聊壞了，今兒特意給你擺個宴，可一定要賞臉才行。”秦關笑得頗有幾分逍遙，一副沒人管便無法無天的模樣。

“太子殿下一起？”

“殿下今晚要陪太后娘娘用膳，不便出宮，只有你我，放心，花銷全包，不用想著替我省錢。”一面說著，順帶拐了夏錦心往秦府的馬車走。

“這么大方，必定有什么陰謀。”眼看著抬腳上馬車，還要讓她搭順風車的秦關，夏錦心只覺得今日他臉上的笑奸詐異常。

奈何問了一路，也半句都沒問出來。

雖然覺得秦關此舉可疑，不過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夏錦心還是應了這場邀請。

她與群芳樓的老鴇春媽媽本就十分熟識，剛剛穿越過來的前半年多虧得春媽媽收留照拂她才有了安身之處。想著自己出了這么大的事，也是該去給春媽媽報個平安。

反正怎么說群芳樓也是自己的地盤，還怕被秦關那個臭小子坑了不成？

晚間夏錦心換了一身衣裙，見綾羅在西苑也是無聊，便帶著她一起出門。

“夏大人要出去？”剛到靖安王府大門，正好撞見了從馬車上下來的謝沉麟。

“殿下是剛從吏部回來？”俯身作禮，看到謝沉麟一身朝服未褪，想來是為著秋試之事，剛從宮中回來。

“嗯，第一次領這般重要的職務，害怕會有疏忽，所以在吏部翻閱了從前的卷宗，一時未查，忘了時辰。”身后追上來的小丫鬟丹朱墊腳將披風披到謝沉麟肩上，謝沉麟笑著抬手自己系好。

“殿下還未用晚膳吧，御史臺的秦大人約了下官去群芳樓，那里的酒菜素來不錯，殿下可愿賞光隨下官一同前往？”眼瞧著男神到這個點都還未吃飯，夏錦心頗為心疼。

“群芳樓？”長眉未挑，俊逸的臉上帶了幾分玩味的表情，就在夏錦心以為他要拒絕之際，卻見他輕輕點了點頭，“既然夏大人相邀，本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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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起上了馬車，夏錦心看著坐在對面，一身淡紫色常服，攏著手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的謝沉麟，還有幾分不敢相信他竟然這般輕易就應了她的邀約。

她與柳貴妃相熟，常奉詔入后宮與柳貴妃閑聊賞花，也曾在御花園遇到過幾次當時還在宮中養病的謝沉麟。雖然也如現在這般風度翩翩帶著幾分儒雅，當時的謝沉麟不知是不是帶病的緣故，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疏離和淡漠。

如她一般，群芳樓醉月閣里早就點好了酒菜就等她來的秦關在看到謝沉麟的時候，也驚得端著酒杯的手抖了一抖，微微一愣，才慌忙起身相迎。

“聽夏大人說這里的酒菜不錯，便想著過來瞧瞧，既然不在朝上，秦大人便也無需得這般拘束，若是因為本王的到來擾了兩位的興致，倒是本王的不是了。”看著規規矩矩跪坐在自己對面的秦關，謝沉麟笑道。

“秦大人只是有些慢熱，等一會兒酒過三旬，他便能適應了，殿下無需理會他。”對于秦關此番的震驚，夏錦心很能理解，笑著傾身上前一面說，一面要替謝沉麟斟酒。

“先前我聽春媽媽說，今晚樓中有熱鬧瞧，說吧，你今日叫我來，是不是為著此事？”一輪酒罷，夏錦心放了杯子，轉頭去叫桃香挑點冰鎮的水果來解暑，這才望向對面不住拿眼睛往外瞟的秦關。

剛剛進來的時候，便見樓下在搭臺子，夏錦心特意拉了春媽媽來問，結果春媽媽也只是一臉神秘地讓她等著看熱鬧。

“你聽說什么了？你是不是見到了溪舞姑娘，怎么樣，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那般，翩若驚鴻，美若天仙？”一聽到夏錦心這么問，秦關來了興致，兩眼放光。

“溪舞姑娘？”夏錦心蹙眉想了想，“你是說顧溪舞來群芳樓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知道她的吧，怎么樣，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姿態妖嬈，嫵媚動人？”

“怎么說，也是名動晉元的舞神，她的傳聞，我自然也是聽了不少的。”看秦關滿面期待的沒出息模樣，夏錦心笑了。

她可不止是聽說過顧溪舞，當初幫如今入宮為妃的柳心語做謀劃的時候，她們曾一起去過江南，本想在天香樓中一舞驚人，沒成想，柳心語曼妙的舞姿終被突然殺出來的顧溪舞壓了一頭，舞神的名號就此落到了顧溪舞身上。

如今聽得她竟然來了群芳樓，夏錦心倒是覺得十分意外。

“她今日來群芳樓獻舞，還公開競價，出價高者，她會到其府上做一個月的舞姬，你瞧，這樓上樓下，全是來競價的。”

秦關話音剛落，便聽得樓下一陣驚呼，他便也顧不得桌前的兩個人，起身躍到了欄桿旁。

顧溪舞并未出來，樓下高臺已經搭好，絲竹管弦笙歌起，著了各色彩衣的舞姬們紛紛上臺翩然而舞。

“……”夏錦心聽著樓下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頭都不抬，只顧著猛吃。

“夏大人似乎不太想湊這個熱鬧？”一旁跟她一樣穩坐如泰山的謝沉麟放了碗筷，看著身邊臉色有幾分變化的夏錦心，問。

“現在不過是暖場罷了，如顧溪舞那般，不到最后壓軸，是不會出來的。”終于吃飽喝足了，夏錦心轉頭去問桃香要了一柄折扇過來，這才與謝沉麟一起往雅間靠里那側的欄桿邊去。

沒有看臺上的舞姬，夏錦心只掃了一眼二樓雅間。若是競價，只怕今日群芳樓里全是金主。本想從中逮幾個熟識的面孔來，然而雅間里其他的看客顯然沒有秦關這般激動，都還只是坐在桌旁，未曾過來圍觀。

“說起來，顧溪舞不僅舞技驚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聽說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她常在江南，鮮少來京，此番即便是不競價，能在此一見，也是妙事。”仰頭看著從屋梁上垂下來直到二樓的一段紅綢，夏錦心撇了撇嘴，雖說她與顧溪舞鬧了不愉快，不過對她的舞藝和才藝，還是十分認可的。

“誰說不競價了，錦心，這一次我便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幫我才行。”這邊秦關已經平復了心緒，見夏錦心與謝沉麟一起坐到了他身邊，他一把握住了夏錦心的手。

“不是說價高者得嗎？我可沒什么錢，要找金主幫你，你可真找錯人了。”

“不是這樣的，除卻價高外，還得看溪舞姑娘的個人意愿，即便是競得榜首，那也要她愿意入府才行。”

秦關擠了一張十分真誠的臉。

“你幫我去給春媽媽說說，叫她替我通通氣，一會兒競價起來，我也多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