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知她惱了，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眼巴巴地看向黎羽。

后者卻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這時凝素喘著粗氣從外面闖了進來，笑道：“還好趕得及，多虧我跑得快！”

樓霽華看她拿出了一小盒藥膏，便笑著將手上纏的紗布撕了下來。

沉璧看到她手上那個血窟窿，嚇得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樓霽華抬頭嘲笑她：“不敢看偏要看，你是自己找罪受嗎？趕緊把床上那些東西給我撤了，不然有你好看！”

沉璧縮了縮脖子，不情愿地抱著錦被走了出去。

等她走遠，凝素便往樓霽華的身旁靠了靠，壓低聲音道：“岳公子說，外面一切都好，叫您不要記掛……但是過幾天只怕要有一筆大生意，盼您最近幾天抽個空出去一趟，到時候細談。”

樓霽華點點頭，笑道：“他也太小心了些。便是天大的生意，難道他自己就做不得主么，偏要我點頭才肯算數？”

“我也是這么對岳公子說的，可是他說……”凝素欲言又止。

樓霽華賞了她一個爆栗：“有話痛痛快快地說！”

凝素苦著臉，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岳公子說，從前他怕壞你的名聲，謹小慎微地守著禮數，絲毫不敢造次；如今你嫁了人，他越發不得不小心了。若是早知今日，當初就該……”

樓霽華一巴掌拍在她的額頭上：“姓岳的斷斷不會說這樣的話，定然是你小丫頭胡說八道，造謠生事！”

凝素委屈地摸了摸額頭，不肯再往下說。

上好了藥，凝素便幫樓霽華梳了發髻，插了滿頭的金釵。

樓霽華看著鏡中那個頗為陌生的女人，嘆道：“這一次，我怕是掉進火坑了。也不知道娘在家怎么樣……”

“夫人如今是老爺的嫡妻，還有誰敢欺負她？您吶，就別瞎操心了！”凝素笑著安慰她。

樓霽華勉強笑了笑，口中有些酸苦：“我苦苦奔忙這么多年，就是為了不必像娘一樣嫁進深宅大院仰人鼻息過活，沒想到這命運還是逃不掉！霽雨一撒嬌一哭鬧，刀山火海我都得替她去闖……凝素，你說咱們這幾年拼死拼活的，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凝素擦了擦眼角，強笑道：“小姐別這么說，至少如今夫人的日子好過了，您也做了王妃……明日回門，老爺和大小姐看見您好端端地回去，一定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樓霽華聞言心里好受了幾分，又冷笑道：“明日還好說，過些日子媒婆上門的時候，還有他們哭的！”

凝素不解，樓霽華便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偏不向她解釋。

黎羽推門進來，看見主仆二人坐在一處笑語晏晏，便有些不痛快。待看見桌上的那盒藥膏，他的臉色便越發陰沉下來。

“走吧。”他冷然轉身，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樓霽華順從地跟了上去，并沒有留意到他掩在袖底的手中，緊緊地攥著一個精致的玉瓶。

凝素有些不放心，追出門來。樓霽華便笑道：“你不必跟著。在府里幫我把內服的湯藥煎了，我回來要喝；另外記著我囑咐你的話，多跟張媽學學規矩。”

凝素一一應了，到底還是緊張兮兮地送出了大門口，一直看著樓霽華上了馬車。

黎羽嘲諷地看了樓霽華一眼：“你這個小丫鬟不太忠心啊，刀山火海，她不該陪著你一起闖么？”

樓霽華瞥了他一眼，找個舒服的角落坐了下來：“你昨晚已說過我還有用，所以縱然有刀山火海，你也不會輕易讓我死的。”

黎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冷聲吩咐道：“過來給本王捶腿。”

“喂，站了一夜的是我，憑什么……”樓霽華有些惱。

但看到黎羽的眼色，她又不敢把話說完，只好乖乖地走過去蹲在他的腳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捶了起來。

看著黎羽舒服地閉目養神的樣子，樓霽華便有一肚子氣。

幸虧她在外辛苦慣了，站著也能勉強淺眠，否則這會兒早累癱了，還給他捶腿呢！

話說，黎羽的眼角倒是有幾分倦意，好像還帶著兩只淡淡的黑眼圈——莫非他昨晚沒睡好？

應該不會吧？他把她欺負得那么慘，難道不該身心舒暢一夜好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