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過譽了，上次送您的是南朝宇林字帖，是師父的藏物，戒律對此造詣不深，指點萬不敢當。”戒律雖是三十年長的年紀，到底抵不住眼前美人的軟語，微微往后退了一部，借著回禮的動作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宋月溪見此輕笑說道：“姐姐借的可是御林賦那篇字帖？”

聽到宋月溪插嘴，宋月婉美眸中閃過一抹驚訝與厭惡，但很快小臉又浮出真誠且明艷的笑容。

“妹妹也知御林賦呢，就是那篇，婉兒最愛上林賦的用字靈活，簡潔輕快，私里誦讀了好多遍，不知不覺竟記下來了呢。”最后一句話是朝著戒律說的。

宋月溪看著宋月婉，她太清楚宋月婉的招數了，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向人傳達自己美好，好學，溫柔，愛人且又善良的品質了，即使這人是個六根清凈的僧人，她就是要讓所有人口口相傳她的好與高潔，讓整個京都乃至整個北國都知道她是舉世無雙的好女兒。上一世正是這樣，她才能順利周旋在好幾個皇子之間，最后登上帝后。

“皎皎明月，輕拂松崗，皚皚白雪，映照軒窗，這是出自御林賦的吧？”宋月溪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宋月婉。

宋月婉被眼前的妹妹嚇了一跳，她從小不學無術無人管教，就在去年還在左納言之子的生辰宴上鬧了笑話，大家都知道府里的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不會，女紅刺繡件件不行，如今詩詞脫口而出，怎能不讓人驚訝。

但宋月婉到底是宋月婉，轉瞬就換上了欣喜的表情，明夸暗貶道：“二妹妹，姐姐太替你開心了，自去年在左納言大人府上的事情發生后，姐姐一直自責至今，總想著要教你些詩詞歌賦，怡情自省，沒想到你的進步這么大，真是個可造之材，戒律師傅，你說是不是？”

夸人先揭老底讓其出丑的，果真是個真心替她開心的好姐姐。

戒律被宋月婉突然其來的發問弄得一愣，他倒是真不知還有這樣的事情，因此一時也不知怎么作答。

宋月溪裝作有些嬌羞的模樣低下頭道：“姐姐過譽了，說起這御林賦，溪兒還要多謝姐姐。”

“妹妹不必計較，這都是長姐應該做的事情，身為府中嫡女，教導好姐妹也是為父親母親分憂。”

宋月溪心里冷笑，真是時刻不忘拿架子，待會兒看你怎么收場，“溪兒愚鈍，無書可讀，看到姐姐后院里堆砌廢物的角落里仍著好些個無用的書帖名畫，日曬雨林的也是可惜，便從中挑選出了幾卷，沒經得姐姐允許，還請姐姐見諒。”

“你！”宋月婉臉色大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戒律，用蔥蔥玉指指著宋月婉道：“你胡說什么？”

可也是晚了，站在一旁的戒律雖什么都沒說，可周身的氣場卻微微發生了變化，敏感如宋月婉當然能感覺到，立即狡辯道：“妹妹是不是在寺里受了天火的驚嚇記憶混淆了，御林賦可是國師珍藏的名帖，京中多少人家求之不得，我怎么可能隨意放在后院。”

“難道是溪兒看錯了？明明那里堆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書畫紙張啊，我就隨意挑了兩幅，姐姐你這么一說，溪兒也有些不確定了，不過東西我還沒還回去，要不姐姐待會兒跟著妹妹一起去看看？”宋月溪做出迷惑又急于撇清的表情，心里卻在等著看宋月婉待會兒如何收場。